那时候,印象里好像任何男生,搞定一个姑娘基本上不会超过两块奶糖、一封情书,而泡一个姑娘成功与否往往取决于你情敌的字是否写得比你的还难看——那是一个左手拿糖右手拿笔纵横情场的年代。
那时候,喜欢一个姑娘的表现是对其摧残不已:上课揪她辫子,往她背上贴“我上厕所从不带纸”的纸条,趁她睡觉时往她脸上画东西,给她板凳上弄泡泡糖,给她取外号……这是情窦初开的阶段。
那时候,牵一下姑娘的手,心理素质差的都会得彻夜难眠,想着万一对方的爹知道了追杀过来怎么办?曾经,我们几个伙伴聊起这事,逃亡的计划都有了。
我们的计划是,在一个她爹和我们的爹都睡着的夜晚,我们偷偷把姑娘叫出来,然后在月下跟她表白:“抱歉,我得离开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等你爹气消了我就回来。”
姑娘会关切地问:“你得离开多久?你亲了我,万一我有了怎么办呢?”
我们会回答:“你放心,既然我已经亲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了。”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新华字典》,撕开两半,给姑娘一半:“这半本字典你收好,如果你有了我的娃,我们用这本字典一起给孩子起名字,你起第一个字,我起第二个字。万一你爹有生之年不肯原谅我、我们一辈子见不了面,孩子长大以后可以用这半本字典来认我。”
姑娘会泪流满面地说:“娃他爹,我听你的,我会劝我爹原谅你的。”
我们会说:“嗯,我走了之后,有几件事你要料理一下:照顾好我养的猫,它喜欢到处耍流氓;隔壁胖子家那只喜欢欺负我家猫的狗,你每天替我偷偷踹它两脚;数学老师没收了我的课外书,你帮我弄回来,传给咱未出世的孩子;胖子欠我的五毛钱,你替我去收账……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让语文老师主持婚礼。”
然后,汽车来了,我们上车。
姑娘对我们喊:“不让语文老师主持婚礼,就是他告诉我爹你亲我的,我们让班主任主持婚礼!”
然后,我们在车上对着姑娘,用手指遥远地打出一个胜利的代号。
然后,依依不舍的我们会按照计划转车到深圳,游过罗湖到香港,游过太平洋到美国。
没办法,那也是一个看地图把大海当池塘的年纪。